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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似水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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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似水流年

第七章似水流年

眾人不再耽擱,稍作修整後,又上路了。

因為呂瀟然和虞秋露幫忙解圍的原因,二人待遇很不錯,至少比之前好很多,這幾日路上也算太平,沒什麽大麻煩。

經過幾天的路程,眾人已經混熟了,尤其是虞秋露,她簡直是自來熟,沒過幾天已經和一群鏢師稱兄道弟了。

呂瀟然就沒這麽厲害,能說幾句話的只有虞秋露和王扶傾,畢竟之前是個公主,和一群大老爺們談天說地還是很有難度的。

路上,王扶傾也講了她的故事,她現在是王氏鏢局的總鏢頭,名副其實的大當家,不過她也算是趕鴨子上架,畢竟若不是實在沒辦法,誰家鏢局會要女子當大當家呢?

“怎麽就不能女子當了?”虞秋露勾住王扶傾的肩,“你不是做的很好嗎?比那些臭男人差?”

王扶傾爽朗的笑了笑,神色染上幾分傲氣:“不錯,我雖為女子,但我家的鏢局可是南邊兒的第一!他們可比不過我!”

呂瀟然也笑了,有些羨慕,也心生歡喜,這樣爽朗有豪情的女子誰不喜歡呢?

“這就對了嘛。”虞秋露十分滿意,幾天下來,她對王扶傾也十分欣賞,引為知己,如果不是她還有結過義的大哥和二哥,恐怕就要和她義結金蘭了。

“不過我還是好奇,給我講講你們鏢局的故事唄。”虞秋露問道。

王扶傾點點頭:“我們的鏢局叫’王氏鏢局’,不過之前它不是這個名字的。”

“哦?為何?”虞秋露來了興致。

“它之前叫鼎新鏢局,後來改了名字。”王扶傾解釋道。

“原來如此。”虞秋露點點頭,聽到“鼎新”二字臉色有些不好看。

呂瀟然一臉疑惑,看向王扶傾問道:“啊?為什麽叫鼎新鏢局要改名字啊?”

“你不知道?”王扶傾和虞秋露都有些驚訝。

呂瀟然有些尷尬,自己應該知道嗎?

“你不知道鼎新教嗎?就是那個煉人丹的邪|教。”王扶傾提起此事語氣裏是掩蓋不住的厭惡。

“啊?”呂瀟然吃驚的搖了搖頭。不過這人丹光聽聽就可怕。

“那這個鼎新教後來怎麽樣了?”呂瀟然問。

“這種東西自然被滅了,段源段大俠率各路武林高手將那鼎新教的老窩一鍋端了,大快人心。”王扶傾語氣有些輕松。

一旁的虞秋露皺眉開口:“提那個晦氣玩意兒幹什麽?別說了別說了,怪倒胃口的。”

聞言王扶傾也不提了,繼續說:“其實改名字這事也不重要的,當時名字是我爹爹主張改的,在我眼裏,爹爹他,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啊。”

王扶傾的語氣裏是滿滿的追思。

“爹爹和威武將軍是好友,威武將軍在駐守南方的時候二人結識,爹爹曾經互送過威武將軍的家眷,聽爹爹說,那一趟是他走過最兇險的“鏢”,我們鏢局損失了不少人,爹爹也受了傷,不過爹爹說值得。”

“爹爹說威武將軍護國安邦的人物,能和他結識是三生有幸,只可惜,蒼天無眼。”王扶傾感慨道。

呂瀟然沈默不語,她知道,周厲王忌憚南將軍府,下令滿門抄斬,而這裏面北將軍府也有參與。

“也正因此,爹爹十分不滿前朝的統治,後來威武將軍唯一存活的後人逃來南方,是爹爹一直護著他,支持他招兵買馬,攻打推翻前朝暴|政。”王扶傾繼續說。

呂瀟然一驚,這位威武將軍唯一存活的後人不就是當今的皇上趙思全嗎?這麽說,王氏鏢局與當今聖上還有聯系?而且似乎還是一段恩情?

呂瀟然不由的看向虞秋露,虞秋露似乎很反感趙思全當皇上,如今得知這裏面有王氏鏢局一份力,會作何感想?

不過奇怪的是,虞秋露沒什麽反應,只是點點頭,聚精會神的繼續聽著,好像很無所謂。

“不過等當今聖上有實力推翻暴|政時,爹爹卻不在了。”王扶傾有些傷感的低下了頭。

“爹爹死後,因為我是他唯一的女兒,在鏢局長輩的支持下,我接了總鏢頭的位置,一直到今天。”王扶傾輕嘆道,只是一句“一直到今天”裏藏了多少磨難與悲涼?

“那你父親是為何……”虞秋露想問,但話說道一半也覺得不妥,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把後面的話吞了回去。

王扶傾只一笑,不甚在意:“我聽長輩說,爹爹是為了把堪輿圖送到當今聖上手裏犧牲的,他做到了,雖身死,但我們都會記住他,他是個英雄。”

王扶傾眼中有驕傲,也有些許追思與遺憾,有一個英雄的父親,對她這個女兒來說,是好是壞?畢竟若她的父親不死,或許在父親的庇佑下她會是個幸福的女孩吧?而如今,她成了一個英姿颯爽獨當一面的女俠,熟好熟壞?沒有定數。

呂瀟然沈默不語,心裏五味雜陳,毋庸置疑,新皇得到堪輿圖後是如虎添翼,也就是說王扶傾的父親加速了自己國家的滅亡,對呂瀟然而言應該算半個仇人,可呂瀟然恨不起來,也沒什麽資格恨,她本人不也做了這樣的事嗎?

王扶傾的父親為了推翻周朝拋了家人犧牲自己,以小家換大家,當稱的上英雄,那自己呢?自己算什麽?是罪不可恕的叛徒,還是通曉大義的人物?

呂瀟然苦笑一聲,覺得自己怪無恥的,她這樣的人死不足惜,怎敢以大義粉飾?

“扶傾,那你說,那個北平公主,怎麽樣?”呂瀟然輕輕的問,眼睛只看向遠方,那裏是群山連綿。

王扶傾一楞,顯然不知道呂瀟然為什麽會提到這個人,沈吟片刻道:“在我看來不過是個可憐人罷了。”

呂瀟然身體微顫。

“不管她怎麽做,是打開城門還是負隅頑抗,結果不會變,但她還要在這其中做選擇,而且無論選哪個都是萬劫不覆,也都是身不由己,就是死了也總會有人記恨她,難道不是可憐嗎?”王扶傾嘆息道。

虞秋露張張嘴,想說什麽,最後只是輕哼了一聲,但也沒否認。

呂瀟然只覺得混混沌沌的,可憐?是啊,確實,自己糾結了一路的功過和對錯其實沒什麽意義,那些是由後人評說的。

於自己而言,其實已經結束了,她應該可憐可憐自己的。

路很坎坷,車也顛簸著,呂瀟然卻覺得有些輕松,或許自己應該看開點,不是嗎?至少她現在還活著,還能曬到太陽,看見群山,她應該試著過的好些。

“你說的對,”呂瀟然語氣有些輕盈,“一個可憐人罷了,更何況已經死了,該安心了。”

“就是,”虞秋露附和道,“你提她做什麽呢?”

“不過是好奇罷了。”呂瀟然擺擺手,“那你呢,秋露,你有什麽故事?你刀法這麽好,應該有個很厲害的師父吧?”

虞秋露抿了抿唇,手不由自主的摸了摸刀,卻發現不是之前那一把,手頓了頓,又收了回去。

“反正路途漫漫,我就和你們講個故事好了。”虞秋露盡量想把語氣放輕松,但說出來還是難掩的沈重。

“我的刀是我父親教的,或許他之前是很厲害很有名的,但對我來說他就是普普通通的一個糙漢子,不怎麽出刀,就喜歡忍氣吞聲,怪沒趣的。”

“很小的時候我的母親就去世了,我應該沒見過她,反正毫無印象,但父親說她是個很溫柔的人,若沒死一定是個好娘親。”虞秋露淺笑。

“溫不溫柔我不知道,不過她一定比我父親更適合照顧我,不過說這些有什麽用呢?人死都死了,憑添煩惱罷了。”

“我父親的刀法很厲害,至少我現在都打不過他,雖然也沒機會和他比了。聽說父親他以前在江湖上很有些名氣,刀法也是數一數二的,說不定曾經也是個熱血男兒呢,也不知道後來收了什麽打擊變成這個樣子,不過我猜和母親脫不開關系吧?”

“我父親很不會照顧人,我經常哭鬧,他一個糙漢子就束手無策,只好去找一些婦女討辦法,那些村婦看他這麽帶孩子很是火大,總是邊把他罵的狗血淋頭邊幫忙照料我,末了會千叮萬囑我父親,你能想象嗎?我父親那樣的刀客被一群手無縛雞之力的鄉野村罵的不敢說話,點頭哈腰笑臉相迎。其實他不出刀的時候真的就像一個普通的老實人一樣,笨拙的照顧著我,變著法子逗小小的我開心。”虞秋露嘴角微揚。

“那時候天下不太平,武林式微,惡人當道,父親早些年結了不少仇,就只能帶著我東躲西藏,他不怎麽拔刀,幾乎是不到萬不得已不拔刀了。那時候我挺嫌棄他,覺得他總是忍氣吞聲東躲西藏,受了侮辱也不反抗,逆來順受的,真是太弱了,簡直辱沒了秋露刀。”虞秋露說到此處停了停。

“我有些看不起我父親,特別是在學習了刀法之後,我只覺得他有這麽絕世的武功卻只是縮頭縮尾的當個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懦夫,實在是讓人不恥。”

虞秋露輕輕嘆氣,有些恍惚:“我學了刀法,天賦也不錯,練的快,心氣也傲,那時候的我總是和父親爭吵,覺得他太憋屈,他憋屈也就算了,還總是攔著我,他總是和我說,我教你刀法是讓你自保,人和刀不該一體,不要依著刀做人。”

“我一點都聽不得他的話,覺得人刀該合一,他只把刀當個物件,自己才墮落下去,不可理喻,我打不過他,總覺得他限制了我,就總是埋怨他,我想浪跡江湖當個女俠,他想讓我老老實實的做個普通人,隱入塵煙,我自命不凡,父親卻想讓我泯然於眾,我又如何能忍?”

“他總說亂世或許是出英雄,但那也是死人堆裏爬出來的,你覺得自己是英雄,說不定其實就是死人堆裏的一員,就算成了英雄,那死人堆堆出來的業障和仇怨也足以拖你入地獄,其實現在想想,父親或許是對的。”虞秋露自嘲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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